读《巨人的陨落》

王致远

2019/11/12

学校里的老师告诉男孩们,安全灯是矿主对雇员表示关切的方式之一。爸爸说:“就好像防止爆炸、避免停工或隧道受损对老板们没好处似的。”

他们看着那个可怕的洞穴,感到一种骇人的魔力,比利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黑暗似乎无限深远。他感受到了一种震颤,其中一半是侥幸,因为他不必进到里面,另一半是恐怖,因为总有一天他要下去的。

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让自己丢脸了,比死还让人害怕。

他双脚离开了地面。他吓得尖叫起来。他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觉得嘴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空气中满是煤灰。人有可能整天呼吸这种空气吗?这正是矿工们咳嗽不断、总在吐痰的原因吧。

普莱斯假装生气,脸上却在笑。“你还得更机灵点儿,”他说,“否则,你就会死在这儿,跟你哥哥一样。”

不过他没再问什么。或许这是一种考验。

比利继续干着活。不一会儿他就感到胳膊和腿开始疼起来。

他开始放慢速度,掂量着自己的体力行事。

接着,他的矿灯灭了。

他从未经历过眼前的这种黑暗。他看不见任何东西,没有一块灰色,整片黑色没有任何过渡变化。他把铁锹抬到与脸同高,就快贴到自己鼻子上了,但他根本看不见它。也许瞎子看东西就是这样。

普莱斯拿走了比利的矿灯,换了一盏快没油的灯给他。

随后他又打起精神,振作起来。这又是一种考验

他应该继续工作,哪怕黑灯瞎火也一样。他拿定了主意。

他习惯了一种固定的节奏,尽管肌肉酸疼,他还是能够坚持下去。

蛋糕很好吃,里面有不少干果和杏仁,但耗子爬到腿上了,他只得把蛋糕匆忙吞下。

吃了东西后,比利感到一时间体力大增,接着干了起来,但后背疼得火烧火燎。他放慢速度,干一会儿就歇一会儿。

管矿灯的人会清点数量,因此他们总会知道有人没有上来。可

不太可能。爸爸会跟他们闹翻天的。老板们害怕爸爸——珀西瓦尔<U+30FB>琼斯多少已经承认了这一点。所以,迟早会有人寻找比利的。

让他感到不安的是黑暗。

然后他就想起妈妈对他说的话:“耶稣永远伴随着你,哪怕在井下也一样。”

为了让自己牢记这一点,他开始唱起圣歌来。

比利不让自己有放松下来的感觉。他不打算让普莱斯知道自己的感受。

“你知道它怎么了。”比利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像个大人。

比利犹豫了一下。他看着相反的方向。在道车的另一端他瞥见了一张满是胡须的脸,还有一件苍白的长袍,但那身影就像一个念头般消失了。“谢谢你。”比利朝着空空的坑道说。

他要他们知道他没有屈服于恐惧。

他要他们知道他没有屈服于恐惧。“我的灯灭了。”他说,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十分平稳。他看了看普莱斯,但认为不去指责他才更像个男人。

他们可能觉得他经受的考验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比承认害怕要好。

“不,当然不是,”比利说,“耶稣跟我在一起。”

在这之后,大家都叫他“耶稣的比利”。

他不用做任何事便可挣得巨额收入。他只是继承了威尔士和约克郡成千上万亩的土地。农场赚不了什么钱,但地表以下蕴藏着煤炭,通过颁发采矿许可,菲茨的祖父变得非常富有。

但菲茨觉得自己没有完成上帝的旨意。

菲茨十分珍视传统。没有任何人类已知的传统胜过君主、贵族、商人和农民这种安定舒适的秩序。但

菲茨在梳妆镜里瞥见碧的脸,感觉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一次心跳的短暂瞬间,他便认定这是所有女性中他最想娶之为妻的人。

他说:‘这是教你惩罚你的仆人。如果他们犯了粗心大意和懒惰这种小错你不扇他们,不用鞭子抽他们,他们最后就犯下更大的罪过,死在绞刑台上。’他告诉我,从长远来看,放纵底层是残酷的。”

他娶碧是因为痴迷于她,但也有一个理性的动机。他梦想着创立一个大英俄王朝,统治地球上的大片土地

若是她能再次怀孕的话,他要绝对保证样样事情都依着她,不能让她不高兴,直到孩子生下来。

实际上,她温暖的身体透着一股如花的清香。

他很高兴她来负责这些。他发现她具有提前计划的本事,这是一种罕见的品质。

总之他并不介意她的鲁莽。事实上他倒很喜欢她。

“一个酒窖需要秩序、远见和品味,”父亲常常这样说,“这些美德让英国变得伟大。”

让他惊愕的是,有她在近旁,让他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菲茨看着威廉姆斯。他要做出某种愚蠢的事,但他却无法阻止自己。“你真是个漂亮姑娘。”他说。

他把手从她的头发移到后脖颈,看着她的眼睛。她用大胆而自信的目光迎向他。

让菲茨惊讶的是,她咯咯笑了起来。“你太心虚了。”她说,“像个小男孩。”

我的天啊,他想,这真是个超乎寻常的女孩。

艾瑟尔<U+30FB>威廉姆斯觉得浑身精力十足。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她。她可以处理任何问题,应付各种棘手的麻烦。照镜子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皮肤发亮,双目闪闪。

她的笔记本一天天写满更多页面

这对她是个绝好的机会。尽管她年轻,但她在王室到访期间成了代理女管家。

她一直认为自己能够脱颖而出,只要给她适当的机会。

突然之间这种机会就出现在面前,她决心好好加以利用。

任何小的闪失都可能是致命的,那么一切就泡汤了

房间里放了百花香料,由杰文斯夫人按照她自己的配方调配的,用来驱走不洁的气味。

艾瑟尔探究般看了他一会儿。她还没有见过比他更加英俊的男人。

他直直地看了她一眼。“你太令人惊讶了,”他说,“我不知道是否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孩。”

过于亲近,有点紧张,给艾瑟尔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不太踏实的愉悦感,好像有什么既危险又令人兴奋的事情将要发生。

“伯爵忘了邀请我,但我还是来了。”

艾瑟尔觉得茉黛很了不起,她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那种具有独立意识的女人。

茉黛只是惹人注目,谈不上漂亮。与

尽管茉黛热衷激进政治,但她知道如何奉承和取悦权势强大的男人

这种疏忽让艾瑟尔很是恼火,怀疑自己是否还会忘记别的什么事情。

那时我对你朝思暮想,受尽折磨。”她以惊人的坦率说。

菲茨觉得自己召集这群年轻人的做法不错,他们将来都会成为统治阶层的精英。

乔治的父亲和威廉的母亲是兄妹,都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孩子。

普鲁士人具有强大的军事传统

菲茨觉得沃尔特简直太精明了。他毫不粗鲁蛮横,暗自却在煽风点火,刺激这些国家的代表用多少有些好战的口吻承认他们的领土野心。

她盯着他们。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个男人这样亲吻自己。

“耶稣基督快帮我们吧。” “他会的,”比利说,他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重要的是我们得自己帮自己。”

“主坑道那边会有人受伤,”他对戴<U+30FB>肖普和汤米说,“我们得下去看看。”

“是的,如果我胆小怕事,就不会当矿工了。”

突然间他想往回爬,回到上面的安全地带,不去管下面的麻烦——但他不能,因为汤米就在他头顶上,他也跟着下来了。

汤米说:“这帮该死的资本家。” 比利打开了另一个储物柜。里面也是空无一物。他怒气冲冲地撬开其他的柜子,急于揭穿凯尔特矿业和珀西瓦尔<U+30FB>琼斯的欺诈伎俩。

火光中的侧影就像是地狱中的魂灵。

为什么偏偏在他招待国王的时候要发生矿难呢?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狂怒的光芒,菲茨觉得那样子十分诱人,让他怦然心动。

门里的一切整齐有序,到处是迷人的美景,外面则是一片现实世界的丑恶。

穷人在路上一瘸一拐蹒跚前行,富人则大步流星,安闲自在。

国王显得局促不安,但值得称道的是,他依然坚持着,念念有词地低声说:“真让人伤心,真太让人伤心了。”

他第一天下井干活看到耶稣在他面前显灵的故事在南威尔士煤田的半数礼拜堂流传着,人们也开始对比利另眼相看。

他知道不该对上帝提出要求,就像在跟管理层谈判似的

从艾瑟尔的经验上看,上流社会都是自私的,但碧能把这种自私发挥到极致。

她的主要动机在于展示自己的美貌和魅力。

他比任何时候都帅气,艾瑟尔想。

艾瑟尔现在成了女管家。

她觉得艾瑟尔是那种努力工作、能帮她实现自己愿望的人,尽管她年纪很轻,但还是提拔了她。

她从仆人休息室搬到女管家的小屋

“是啊,我觉得你很不一般。”

出门后她小跑着穿过草坪,心里有种站在世界之巅的感觉。

“这不过是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凯尔特矿业危险和非法的行为上转移开了。”

“人是有感情的,爸爸,”她不管不顾地说,“你总是想不到这一点。”

我希望有一天社会主义能让劳动人民过上好日子,但同时他们也需要获得安慰。

“好了,别哭了。”他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嘴唇。

他也盯着她。“你实在太迷人了。”他用低沉的声音说,然后又去吻她。

她意识到自己多么崇拜他。突然之间,她被兴奋和欲望的洪流吞没了。 “我已经不能自已。”他说。 她愉快地叹了口气:“那就再吻我一次吧。”

参观者们会装出无所事事的样子东探西问,实际上却在搜集军事情报。

“从早上六点至晚上七点,从星期一到星期六。星期日允许我们去教堂。”

格雷戈里立即想起自己十六岁成了孤儿时,饱受权贵们的欺凌虐待

格雷戈里不害怕。他又高又壮,繁重的工作让他浑身的肌肉坚硬有力。

“我可以借给你。”他说,隐隐心疼——他攒钱是为了去美国,而不是给漂亮女孩治疗瘀伤的。

她刚被警察殴打了一顿,可心里想的还是找工作的事。

她想要一张床,但不打算用身体交换。

炉子已经填好,只要点火就行了。他总是在早晨上班前填好炉膛。他用火柴点着引火物。

她长着一头金发,皮肤苍白。一开始他觉得她还算好看,但细看才发现她简直是个美人,骨骼结构长得像东方人,大概她的祖先来自西伯利亚。脸上也有一种风情,大嘴既性感又坚毅,蓝绿色的眼睛里隐含着钢铁般的意志力。

她倒没有哀怨个不停。他喜欢这一点。

碧公主唤起的噩梦般的记忆再也无法抵挡

也许会发生什么事情,让死刑停下来。也许沙皇会干预,如果他真的在守护他的臣民。

公主很美,格雷戈里不可能注意不到,她皮肤白皙,一头金黄的秀发,就像他想象中天使的样子,然而很明显,她是个魔鬼。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怒不可遏,就像一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

他觉得现在是天使该出现的时候。

爸爸的脸上毫无表情,就像一块石头。他望着远处,等待命运的决断。格雷戈里希望自己也像他那样坚强。他极力控制着自己,虽然他也想跟列夫一样大声号叫。他无法忍住泪水,但他紧咬嘴唇,像父亲一样沉默着。

当他弯下腰靠近时,他能感觉到她那温暖的气息扑到脸上。

他的心狂跳着。他以前也给别人清洗过伤口,但从未经历过这种眩晕的感觉。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爱上了她。

因为王子和公主是害人的畜生。因为我们要推翻沙皇和他们的同类。俄国不成立共和国,我就不会停下。

向他的追随者大声喊道:“沙皇绝不允许他的军队射杀他热爱的臣民!”

人们开始仓皇逃窜,他们的靴子重重踩在格雷戈里身上,但妈妈护住了他和列夫的头

她觉得就算我们死在一起,也不能放弃美好生活的希望。”

“这不仅仅是勇气,”格雷戈里坚决地说,“这是一种英雄品格。”

一个贵族在珠宝店给情妇买个小玩意儿所花的钱,比一个工厂工人干一辈子挣的工资还多,格雷戈里听大人这样说。

他只是觉得——就跟其他人一样——只要他们的君主知道他们所受的委屈,他就会以某种方式纠正和弥补。

格雷戈里竭力思考着。他该怎么办?他得带着妈妈离开这儿,他作出了决定。

“年轻人啊,”他对格雷戈里说,声音里带着愤怒和痛苦,“永远不要忘记,”他说,“永远不要忘了今天沙皇在这儿犯下的谋杀罪。”

“愿你活得长久。”老人说,“活到能为沙皇所犯的恶行复仇的那一天。”

“那段时间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没有任何人帮我们。”他内心又被独自面对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的恐慌占据了

格雷戈里感到震惊。他原以为只是他遇到的那个牧师极端邪恶。卡捷琳娜显然认为他们都是同样堕落。

“后来我谎报年龄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还租了一间房,一天一天学会自立。”

人民当家作主!

很快,格雷戈里注意到,卡捷琳娜把椅子挪向了列夫,专注跟他交谈。 格雷戈里想:看来我成了多余的人。

爸爸总是这么温文尔雅,让比利很不耐烦。难道他不该提高嗓门,指着摩根,控诉他对公司如此明显的罪过,表现得冷酷无情吗?

多亏了爸爸的巧妙提问。也许采取温和态度并不是坏事。

比利觉得爸爸并不完全自由,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大家往外走的时候,汤米快活地说:“明天没有班上。” “哎,”比利说,“也没有钱花。”

艾瑟尔吻得却像她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似的。

说:“你没了丈夫,现在又无家可归,你还能有什么更大的麻烦?”

沃尔特不仅仅被大使这份工作的社会地位和荣誉感吸引。他满怀激情,认为服务于自己的国家是最高尚的使命。

他为自己国家的科技成就感到自豪,为勤奋高效的德国人骄傲。但他认为他们还有不少东西要学——从自由的美国人那里学习民主,从狡猾的英国人那里学习外交策略,从时尚的法国人那里学习高雅的生活艺术。

他强烈地意识到德国军队应该拥有最先进的兵器技术。

奥托用手指碰了碰鼻子。“认真听,好好学。还有,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要说出来。”

沃尔特也跟迪亚兹一样吃惊。这样做会惹出麻烦的。他说:“但是,父亲,美国……” “等一等!”他父亲举起一只手,把他的话压了下去。

引见仪式即将开始,但奥托仍从容不迫地说着:“战争时期,一个主权国家有权扣留战略物资。”

宝座前面站着身穿海军制服的国王。

她抬起头来,看见来人是沃尔特,脸上便立刻有了笑意,这差点让他热泪盈眶。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张开两臂紧紧抱住他。

他吻过好几个女人,但她是唯一用自己身体紧紧贴着他的一个。

茉黛对任何事情都抱有热情,贫困、妇女权利、音乐,还有沃尔特。她能爱上他,让沃尔特既惊讶又感到荣幸。

他要跟茉黛结婚,跟她一起度过余生。事实上他无法想象没有她会是什么样子。

“带个食品篮子访问生病的农民是一回事,”奥托说,“可是一位伯爵的妹妹竟然呆在这种地方真是太可怕了,身边还有个犹太医生!”

如果你要改变世界,那么对外关系领域就是你一展身手的地方,你可以把善或者恶发挥到极致。

格斯曾在校园活动中见过卡罗琳几次,被她沉稳而体贴的举止和灵活的头脑深深吸引。

她说这会毁了格斯的事业,也许她说得对。

这必定会让格斯跟随父亲进入参议院的希望付之东流。

真要连同日后的大好前程一起割舍,确实让人痛苦,难以定夺。

丹尼尔斯回答:“不能容许向韦尔塔运送武器弹药。”

最后,总统说话了:“丹尼尔斯,把这项命令发给海军上将弗莱彻——立刻夺取韦拉克鲁斯。” “是的,总统先生。”海军部长说。 就这样,美国开战了。

沃尔特觉得她完美无缺,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啧啧称奇。

就算坐着,他也保持笔挺的坐姿,肩膀平直。

她对沃尔特的爱唤醒了她睡狮一般的身体欲望,那头野兽被两人偷偷摸摸的接吻和爱抚刺激着,折磨着。

她一直感到不安,同时又为自己惹起他人的情欲而兴奋,但在此之前她从未享受到其中的乐趣。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她以前可从不这样。当然是他,还有与他维系在一起的那种感觉,那种亲密感如此强烈,让她觉得她喜欢说什么、做什么都行,绝不压抑自己。

茉黛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疯狂至极。她赶紧缩回了手,羞得满脸通红。

酒精让人愚蠢,跟别人的妻子和女友调情更是毫无意义。

但列夫更讨人喜欢。他这人不可靠,又很自私,总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但女人很崇拜他。格雷戈里诚实可靠,刻苦工作,认真思考,最后却落得形单影只。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他两腿发软。他积攒、等待、期盼了这么久,最后却要错过这条船!不,他想,我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列夫说:“你可以把你的船票给我。” 这种事情格雷戈里连想都不愿想。

格雷戈里无法让自己也挥起手。他转身走开了。 船长啸一声,他没有回头。

“卑鄙的家伙!”她尖叫着,“是你把他打发走的!”

“我快要生孩子了。”她哭了起来。

“好了,”他说,“不要担心。你不会有事的。你的孩子也会好好的。”他叹了口气,“我会照顾你俩的。”

他想念卡捷琳娜。他喜欢挽着她这样的女孩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嫉妒他。不过,美国那边肯定会有不少女孩。

格雷戈里攒下的血汗钱就这样被可恶的骗子偷走了。

如果你是犹太人,你就可以去世界任何地方,你总会找到一个待你如亲朋手足的人。

奥地利的弗朗兹<U+30FB>斐迪南大公在一个叫萨拉热窝的地方被杀害了。

沃尔特丝毫不感到困惑。他很清楚暗杀预示着什么。这一事件严重威胁到德国的安全,在这个危急时刻,正需要沃尔特这种人挺身而出捍卫自己的国家。

他愿意为德国的利益而死——但没有心爱的女人,他也不愿意活着。

他发现是她身上的独立精神吸引了自己。

弗兰茨<U+30FB>约瑟夫皇帝在寻求威廉皇帝的支持——这才是这封信的重点所在。两个国家是盟友关系,皇帝有义务表态支持,但他可以表示积极或迟疑,鼓励或谨慎。

德国掺和这种争执是十分愚蠢和危险的

沃尔特的工作就是搜集信息,而不是跟人争论。

他握了握罗伯特的手,抓着他的胳膊肘以示紧密的同伴之情。“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团结在一起,堂兄,”他说,“我们是盟友,以后也一样。”

他十分紧张,生怕有人进来,但他心里的爱和渴求太过强烈,无法控制自己。

他抬起右手,把指尖放进嘴里,吸吮着它。

然而,他所感受到的爱的力量十分强大,远远超过了孝顺和遵从。

“当然了,我对她的爱肯定要胜过一个收藏家的贪婪。”沃尔特把那东西向空中一掷,再单手把它接住。他的父亲痛苦地惊叫了一声。沃尔特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所以,当你出口侮辱她时,想象一下我要摔了你的宝贝的感觉——而我要比你能想象到的更加迫切。”

沃尔特提高了嗓门,压住他父亲:“如果你继续践踏我的感情,我就把这愚蠢的陶器踩在脚下碾碎。”

沃尔特发觉自己在大喊大叫,便试图冷静下来,

我们希望一个那样的世界,男人可以与之所爱相结合,而不被指控为叛国通敌。

如果被迫开战,我们首先以压倒性的兵力侵入法国,迅速在几星期内取得胜利,然后,在确保西面的同时应付东面的俄国。

“没有人希望发生战争,”奥托说,“但有时候,没有比战争更好的选择。”

她明白如果女性不能拥有投票权,那么女孩子将永远无法受到体面的正规教育。

等他们老了,孩子都已成年,他们大多时间会住在乡下,在别墅周围牵手漫步,晚上并排坐在一起读书,回忆过去年轻的时光,感叹时移世易。

“事实并非由多数人的投票决定。”

“这是挽救他的唯一办法。你必须放弃他。”

当爱变成一种障碍,他的激情冷却得多快啊。

他有句座右铭:“除非必要,先别开口。”

最重要的是,她痛苦地想道,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不可信。

“他可能是对的,德国外交官不该娶一个英国妻子,至少现在不应该。” “那我就去干别的工作。但我永远无法找到另一个你。”

当初他们一起在维也纳上学的时候,罗伯特就是个麻烦不断、郁郁寡欢的年轻人。

在这种最高级别的场合也没他说话的份,除非问到他,他才能开口。

“士兵只想打赢战争,而不是回避战争。”

“如果按巴林的建议,等于是为德国入侵法国铺平了道路。我们会变成同谋。这是对一个盟友的肮脏背叛。”

一个男人总要做些必须做的事情,才能独立于天下,自称为男人,其中就包括为国王和国家战斗。

战争在步步逼近,似乎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他被恐惧折磨着,害怕他和他心爱的女人在战争中互为敌人。

他认为英国一发号施令,全世界就会俯首听从。政府与他国以平等姿态相互协商让他厌恶至极。

茉黛已经不再愤怒,或许是已经疲倦了吧。现在她只是感到害怕。战争或和平,结婚或孤独,生存还是死亡——她的命运取决于这一刻。

其潜在的原因是英国贵族害怕法国革命会在这里重演,因此最后他们总是选择妥协。

这是一派胡言,茉黛想。入侵比利时不会是历史上最可怕的罪恶——坎普尔大屠杀又怎么算呢?奴隶贸易呢?英国并没有在每个国家被侵略的时候进行干预。

在每个国家都是那些反对战争的人被否决。

“可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说。 “我们确实不知道。但是,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都要你做我的妻子。”

尽管一切都是未知数,但她内心还是兴奋不已。“乌尔里希太太。”她对着空旷的卧室说着,合拢双臂抱住自己,享受着甜蜜的喜悦。

她在椭圆形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头发蓬乱,睡衣也是皱巴巴的。一丝愁苦沿着前额的皱纹,一直延伸到两边的嘴角。她还从牙缝间挑出一小片绿色的菜叶。她想:要是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有可能就不愿意和我结婚了。

他与她四目相接,她从那张脸上的表情看出,直到前一刻他还一直没有把握,不知她会不会来。一想到这儿,泪水便涌上了眼眶。

但转瞬间,他满脸都是喜悦。她想,能让一个人如此幸福,这感觉简直太奇妙,太美好了。

她果断地抬头向前,这一刻脑子里只想着——我终于自由了!

我要结婚了,茉黛想。以前,每当她设想自己的婚礼,便以为会像她所有朋友的婚礼那样,一整天都是单调乏味的仪式。现在这样岂不更好。不用提前计划,也没有客人名单,更不必请人承办酒宴。没有赞美诗,没有演讲,也没有喝醉了想要亲吻她的亲戚。只有新郎新娘,以及两位他们所喜欢、所信任的人。

突然她心里一阵紧张。她拉起艾瑟尔的手,给自己打气。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象,菲茨驾驶着他的凯迪拉克,在后面紧追不舍,大声喊着:“拦住那个女人!”她回头张望了一下。后面自然没有菲茨,也没有追他们的汽车。

只有沃尔特与众不同。要嫁人就得嫁给他,否则谁也不嫁。

茉黛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坚定,清晰。

她爱他这种严肃劲。

接下来是宣誓。沃尔特注视着她的眼睛,将她娶为自己的妻子,此时,她听出他的声音因动情而颤抖。这是她爱慕他的另一个原因,她知道自己可以把他的严肃认真破坏掉,让他为爱情,或者为了幸福和欲望而颤抖。

茉黛以前见过别的夫妇这样相视而笑,一直觉得太傻,太肉麻,但现在一切看来再自然不过了。

沃尔特有可能死于这场战争。她不想让他临死还是个处男。

他们彼此相爱,两厢厮守,如果这便是一切,那也已经足够。

终于,他们做爱了。

面对此情此景,格雷戈里真想把她搂进怀里,吻去她脸上的泪水,许诺永远不会丢下她。但他无法作这种承诺,不管怎么说,她爱的是他的弟弟。

这实在令人气愤。这场战争跟沙皇做的所有事情一样,既愚蠢又毫无意义。

格雷戈里希望获得爱情,而不是友谊。卡捷琳娜心里想的是列夫,而不是格雷戈里。

让他保持清醒的是彻底毁灭平斯基和他所属的制度的欲望。他不停地想,总有一天,我们要把平斯基,把沙皇和他们所代表的一切统统消灭。

她说:“如果我嫁给了一个军人,就能过得更好。我的孩子也能有吃有穿。”

“我想要结婚。”她说。 “就为了拿到军人妻子的津贴?” 她点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心里瞬间燃起的微弱、愚蠢的希望之火一下子熄灭了。

格雷戈里讨厌穿制服,认为这是一种受奴役的象征。

但他头脑聪明,意志坚定,会想方设法生存下去,自从母亲死后他一直就是这样在困境中求生的。

每晚临睡前,格雷戈里都对自己说:又过了一天,我还活着,还能照顾卡捷琳娜和她的孩子。

还是伊萨克道出了他的疑惑。“我们的部队已经养不活我们了,虽说连一枪一弹还都没放呢,”他平静地说,“可看看这儿,到处整齐有序,猪都有石头房子住,我们这副德性怎么打得过人家?”

他们没有把那珍贵的分分秒秒浪费在睡觉上。

之后,她匆匆离去,顿时让他黯然神伤,不知自己是否还能见到她。

他不免感叹起来: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这场战争波及了整个地球。

名字中没有表示贵族身份的“冯”字

这些猪一心想杀死他,可他连一个都打不中。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惊骇地发觉自己的大半只耳朵已经不见了。他受了伤,却浑然不知。

“所以,尽管我们在东部取得了重大胜利,俄国人的盟友却获得了他们急需的西部战略优势!”

菲茨愿为国捐躯,希望自己死得英勇,但他很想看看自己的孩子。他渴望以父亲的身份,将孩子迎接到这个世界,看着他学习、成长,扶持他成为一个大人。他不愿自己的子女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下长大。

军队的侧翼比其前锋更脆弱。袭击侧翼就如同在背上插了一刀。

他躺在苗条的姬妮身边,刚结束了一番温存,他开始思念起妻子。

“谢谢你的坦诚,上校,”菲茨说,“不过,我参军是为了打胜仗,不是为了获得提升。”

这正是他喜欢的做事态度。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赢得胜利就行。

菲茨曾十分清楚英国为何必须参战,但现在他已记不清原因了。

“您妻子刚刚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先生。母子平安。”

他希望她能像碧那样,平安生下自己的宝宝。

“看见你健健康康的,我很高兴,”菲茨说,“虽然我不应该这么想。” “一样的,一样的!”

艾瑟尔钦佩她回答中那种和缓安抚的语气,跟充满敌意的提问者形成强烈的反差。

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不想让他空怀希望。

按照他们孩提时玩的秘密代码,这封信要跳着读,只有第三个单词才算数,熟悉的名字必须颠倒着写

先把想说的话写好,然后再把其他字眼安插在空白处。

当地人最后明白过来,实际上这些外国人也一样受资本主义制度的操纵。

就算他有心留下,但为了格雷戈里也得继续前进。他知道亏待了自己的哥哥,所以发誓要寄钱给他买船票。列夫没少干违背承诺的事,但这次他决心说话算话。

不过,要找一个贪婪的人并不难

列夫从来就不会挑稳稳当当的路走。

他想,该把钱攒起来,留给格雷戈里用作来美国的路费,与此同时,他觉得很愧疚,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这样做的。

一个领导者对待舆论,就像水手应对风那样,让它鼓动风帆,把船吹向这里或那里,永远不要硬顶着风头横冲直撞。

格斯很高兴如此漂亮的女孩也跟自己一样抱有浓厚的求知欲。他眼前突然出现他们两人结婚后的情景,

他心里很想用自己的内幕消息取悦她,但他竭力抗拒着这种诱惑。“我无法谈论这类事情。”他无奈地说。

列夫只用一天就学会了开车。司

大部分时候约瑟夫恃强凌弱,暴虐凶残,但列夫注意到一旦他面对高官显贵,比如银行总裁和国会议员,就变得彬彬有礼,毕恭毕敬。

这是个受到过度保护的富家女,无处释放与生俱来、天真浪漫的性冲动。

他渴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穿漂亮的衣服打网球,喝柠檬水。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尊心受挫。

列夫曾有过几个女人,他相信明智的办法是让她们掌控节奏。

奥尔加笑了笑,但没有回答。

但他看不出感情,看不出她对他抱有超乎寻常朋友的那种热烈情感。

他盯着她的眼睛,屏住了呼吸。在这一刻,他的生命就攥在她的手心里。

“你这个该死的傻瓜。”说完,她就转身走开了。

他也许还会回到威灵顿街,但他再也不会是那个曾经在这儿生活的男孩了。

沃尔特觉得灾难必然降临,也许人类终将彻底毁灭自己,然后把整个世界留给这些鸟和树。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最让他害怕的噩梦就是一切结束后他去伦敦找她的时候,被告知茉黛已经死了。

他犹豫地小声说:“米尔德里德?”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终于他妈的来了,比利。快上床。”

菲茨十分担心。总参谋部对这些坏消息视而不见时,就会有人死亡。

一个假装结了婚的女人可以被人接受;而一位被确认的单身母亲,就等同于无耻的荡妇。阿伯罗温的人有他们自己的原则。

这里有我的女儿,我的外孙女,还有我的曾外孙,大家全在一间屋子里。有了这些,一个人这辈子还求什么呢?

艾瑟尔走出去,狠狠摔上门。

艾瑟尔想,她们需要走出自己的小房子,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知道生活并不局限在草草垒起来的四面墙壁之内。

如果我们再要决定打仗,就必须通过全体人民的表决才行。

亚佐夫少校把帐篷统统卖给了平斯克的一家制衣厂。他说夏天帐篷没用,等到冬天他们全死了,就更没必要了。

他必须活着。除了他,不会有任何人照顾卡捷琳娜。

他打定主意要活下去,

一旦作战命令合情合理,格雷戈里和他的部下就打得勇敢顽强。否则,他们就竭尽全力逃避敌方的火力。

他必须另作打算。

格雷戈里回头喊道:“是,阁下。”但他带着部下往更远的地方走去,装作寻找干地的样子。

眼下时机还不成熟,他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后撤就跟前进一样,必须稳住阵脚,不能急。

既然他必须朝自己人开枪,那他宁可射杀一个军官,也不愿去杀普通士兵。

“我们两个身体结实,又能吃苦。我要的就这么多——有间房子,吃喝不愁,每天等太阳下山后我们就休息。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等你长大了,世界就会变得更好,劳埃德,她默默地许诺着。我们一定说到做到。

“如果我们输了这场战争,我们的债权人——主要是美国,就会破产。如果我们打赢战争,就会迫使德国替我们偿还债务。这就是所谓的‘战争赔款’。”

威尔逊决意创造一种国际秩序避免战争。

母亲终于说:“她一定是怀孕了。”这是格斯此生最为羞辱的时刻,甚至一年以后回想起来都让他痛苦不堪。

他喜欢当外交官,这种生活适合他。他能轻易吸引他人的注意,轻松与之攀谈。

他想起了那人的名字——就像所有优秀的外交家那样,沃尔特善于记人,能够过目不忘。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忘了自己是个已婚男人。

“而且,就算消息走漏出去,也不过是某个职位较低的年轻人的自发行为。”

老派德国人喜欢的洛可可式

“时至今日,我们还要求什么呢?” “一次全面胜利!”

我不能说太多,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忠实于你的……

他停下来,内疚地想起自己要吻莫妮卡的那种冲动。但他并没有屈从它。 忠实于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时对彼此所作的神圣承诺。

沃尔特会不会正混迹于柏林的妓院里,一只手抓着一瓶荷兰杜松子酒,另一只手搂着一位漂亮的金发女郎?还是宁愿他受伤吧,她想,随即又为这种想法感到羞愧。

他在形体和社交上略显笨拙的样子与他那率真秉直的性格叠加在一起,构成了某种独特的魅力。

看来他不是来跟她说她的眼睛长得多漂亮这类废话的,她松了一口气。

通常其他的男人跟她谈起正事时,多少带着那么一点儿屈尊纡贵的味道。

茉黛不安地捏着这封信。她一直盼着得到他的音讯,但现在她害怕读到坏消息。沃尔特可能有了新欢,这封信有可能求她原谅。或许他已经跟一个德国女孩结婚,此番写信要她对先前的婚姻永远保守秘密。更糟糕的是,他甚至已经开始办理离婚手续。

从效率至上的办公环境回到家中,让他感到既温暖又快乐

他强迫自己平心静气地说话:“除非其中一方打赢战争,否则不会有什么和平。”

上校告诉他应该至死捍卫自己的阵地。比利说:‘什么,就像你那样吗?’

进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只是我们无法提前了解这一切。我们必须尝试。

“也许他没法让她怦然心动。”

但他的缺陷恰恰让她想去照顾他。

能跟菲茨手挽手,让艾瑟尔傻乎乎地高兴起来。

她没有反抗。她很久都没有被人吻过了,感觉就像一个沙漠中干渴的旅行者。

在失去控制之前,她一把推开他。

“我让她离开她的丈夫,嫁给我。简直是大错特错,我知道你一定很惊讶。不过她比我高尚,拒绝了我不道德的求婚。”

这一切令人羞耻、厌恶,她这样告诫着自己。她从此成了靠出卖自己过活的女人。难道“妓女”这个词还有别的意义吗?

这些人,一旦他们开始斗争,就只想赢。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会放弃。

他在智力上不是伯尼的对手。她为他感到有些难过。

我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他吼道,“我们的军官是傻子,还是骗子?”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邀请你?”当天晚上伯尼说,他的问题总是一语中的。

突然的不安让伯尼本能地做出昭示所有权的动作。不

她们要了牛肉牡蛎饼,便宜的牡蛎用来弥补牛肉的不足。

菲茨觉得这计划一开始就注定失败,因为任何一方都没有真正希望和平。

她不可能成为这种男人的情人,她为自己曾一度痴迷于切尔西的房子感到羞愧。她真正的灵魂伴侣是伯尼。

她感到一阵爱意,他善良、充满智慧,对她和孩子都很用心。

她笑了:“哦,不。只是我拒绝接受事物的表面现象。

星期天如果有了充足的食物,格雷戈里就会觉得小屋里充满了幸福。

他吃掉果皮,一边把去皮的苹果喂给弗拉基米尔,

他犯了叛国罪。他可能会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然后被处死。 即使如此,他心里仍然十分畅快。

这就是革命,格雷戈里想。他为此振奋不已,也感到恐惧。

这么多年他总是嘴上说反抗权威,今天他真的这样做了。他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是一种不同的生物,一只飞翔在空中的鸟。

他在战场上学会了先反击,再悲伤。

革命并非只是简单地摆脱身上的枷锁。

革命并非只是简单地摆脱身上的枷锁。武装起来的民众十分危险。

新的革命政府——工人和士兵的苏维埃。

“那么,”格雷戈里说,“就叫它‘第一号令’。”

我们成功了,他想,我们发动了一场革命。

我们成功了,他想,我们发动了一场革命。 我们废除了沙皇。

他对父母坚持把莫妮卡塞给他感到恼火。事实上,他发现自己强烈地被她吸引,这让整个情况变得更糟。

有时他脑子里划过那种念头,仿佛这场战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要让他们离异。但他把这个想法抛到了一边,这种不忠是可耻的。

对列宁来说,捧着一本外语词典坐上一两个小时是最理想的休息。

列宁对吃的、喝的、住的,甚至钱财全无兴趣。所有时间都消耗在政治上。他总在争论各种政治问题,写政治文章,一边思考一边做政治笔记。

他非常聪明,意志坚定,是天生的领袖,除了工作以外,不做任何其他事情。

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折磨着他。她还在乎他吗?是不是已经把他忘了?也许她的生活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他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绝不能乞求或请求,这一点他十分清楚。这种人也不能威胁恫吓,只有用冷酷无情的逻辑推理加以说服。

他在昏暗中观察着。一个身影从椅子里站起来,是个女人,正背对着他,但某种东西让他心头一紧。她转过脸来。 是茉黛。 他大张着嘴巴,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但那目光仍像以前那样亲切,动人,伶俐且睿智。

你们掀起了一场革命,但临时政府的那帮叛徒从你们手里偷走了革命成果!”

他想起当初坐电车都是一种奢望。他坐在维亚洛夫豪华轿车的后座上,伸着腿看了看自己的丝袜和闪亮的黑皮鞋,告诉自己要知道感恩。

是的,他很帅气,他想,但这人靠不住,也很软弱。等列夫开始显得窘迫不安了,格斯才开口道:“你他妈的是疯了吗?”

“你知道吗?”维亚洛夫说,“虽说你是我的女婿,但我乞求上帝让你死在战场上。”

大家都觉得艾丝和伯尼两人是为彼此而生,再合适不过。

茉黛偶尔会显得很霸道,这是她的缺点。

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抗议妇女没有投票权。那才是障碍。一旦被打破,人们就会明白未来的让步仅仅是技术性的问题。降低投票年龄和放松其他限制这种事情相对容易达到。你应该看到这一点。

结果发现在读他的前管家写的文章,他感到震惊,也很不舒服,他怀疑自己能不能写出这种条理清晰、论据充分的文章,

他认为保守党应该捍卫传统价值,而不是被选票获胜这种短期因素左右。

然而,在内心深处——茉黛都没意识到,她相信自己生来就要指挥一切,而艾瑟尔则只能服从。

他父亲强令他学好外语,以便日后进入部队或外交部。

这些俄国人到底怎么回事?不管干什么都是匆匆忙忙、杂乱无章,活儿干了半截就丢在一边。

“俄国人想要什么呢?” 几个人一起回答他—— “土地。” “和平。” “自由。” “还要酒!” 沃尔特从箱子里拿出另一瓶酒。他想他们真正需要的是香皂、好的食物和新的军靴。

费奥多尔说:“我们不能把他当作俘虏,既然我们已经喝了他的酒。”他已经口齿不清,“这样做不公平!”其他人跟着欢呼起来。

列宁工作起来比任何人都努力,他花很长时间考虑一件事情,做出的决定总是正确的。

没有人跟他搭话,警察也不理他。他不过是这座分崩离析的城市中又一个疲于奔命的褴褛身影。

如果列宁能在苏黎世流亡时期保持对他的党的控制,他在俄国的某个藏身处也一定办得到。

他自知敌强我弱,强迫自己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俄国的房子通常又大又破,

我背着猎枪,就用枪托砸了他的头。这些农民的脑袋都硬得跟炮弹壳似的,可这个蠢货一下就倒在地上死了。

勇气必须用冷静的考量加以调和。

“你们这帮年轻人,就是缺乏常识。” “还敢跟我谈常识?你们这一代把德国拖入战争,把我们弄得缺胳膊断腿,上百万人丧命,这场战争已经打了三年,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打赢。”

一个孩子的成长就像一场革命,格雷戈里心想,你可以让他诞生,但后来如何就全然不在你的掌控之下了。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会过上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眼前看似出现了挫折,但也可能变成一次机会。

临时政府永远不会举行全国大选!”他说,“谁要是看不清这个事实,就是白痴。”

列宁一贯比别人看得更远。

列宁要当上总理的唯一方法是通过一场政变。

布尔什维克赢得了权力,现在他们具有了合法性。

法国人拥有不少才能——烹饪、绘画、时装和美酒,但他们没有统治政府的天分。

沃尔特一下子敲掉了他手上的锡罐。“你到这儿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吃东西的,该死的蠢货。”他喊道,“快走。”

多年的教育一直告诉他们英国打赢了哪些战争,却从来没提过败仗。他

比利忍不住轻蔑地笑出了声。他成功击退了十倍于自己的力量!他想自己应该当将军。

碧公主可不是安静生孩子的人。尖

国家联盟是威尔逊的一个梦想,也是格斯和其他许多人的梦想

格斯该怎么对他们说呢?“查克作战很英勇。”但查克根本没参加过战斗,他在第一次战斗的第一分钟就死了,连一枪都没有打过。就算他是个懦夫也没多大关系,结果都是一样。他的生命就这样浪费掉了。

在短暂的一生中他做了不少缺德事,但如果他能补偿哥哥,心里就能舒服一些。

列夫低声骂了一句。他已无可奈何。这个上校太厉害。鞍囊里装的是格雷戈里去美国的路费。

杰妮说得很准——伯尼可能是在座的人里最聪明的,但他不是一个能够鼓舞人心的领导者。他可以解释革命如何发生,公司为何破产,但艾瑟尔可以激发人们加入正义的队伍。

她转过身去看伯尼。 他的眼神就像要杀了她。

“那样太冒险了,”格斯说,“你想当英雄吗?”他看了看手表,“战争可能在五分钟后结束,如果传言没错的话。” 克里咧嘴一笑:“我可以试试,中尉。” 格斯犹豫了,他不愿意让克里去冒生命危险。但是,这是军队,他们仍然在战斗,命令就是命令。

艾瑟尔愉快地叹了口气。男人真是简单。

威尔逊的十四点建议,以及他提出的国际联盟就是为了永远改变国家间解决冲突的方式。这是极具野心的动议。在人类文明史上,没有任何政治家曾有如此之高的目标。

伯尼摇了摇头。“我不是个领导者,”他说,“我是个思想者和策划者。

正是对自己事业坚定不移的信念支撑着他。格雷戈里猜测他们几个都是这样——列宁和斯大林也是如此。每个人都相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

当他们相距咫尺时,格雷戈里想到列夫辜负自己的种种作为,一大堆指责的话涌到了嘴边,但到头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张开双臂抱住了列夫。

列夫讨人嫌地把别人也拉低到他的水平上。

格雷戈里很吃惊,很是感动。说到底,列夫并没有忘记他的家人。他攒出了票钱。当然,大张旗鼓地递交这笔钱,这合乎列夫的性格。他一直守着自己的诺言。

他不无愧疚地想,对他来说,最好是列夫一个人回他的美国去。

他焦急地盼望着回信。如果她还活着,仍然爱他吗?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会的。

“沃尔特。”她说。 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但不可能是她。

“你爱我吗?”他用平静而执拗的语气问。 她哭了起来:“当然,你这个笨蛋,我全身心爱着你。” 他伸出胳膊搂着她。“这才是最最重要的。”他说。

也许宾说得对,没有了这些早已习惯的奢侈会让她难受。但她要跟她爱的人在一起。

茉黛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仇恨,就连在妇女参政示威的高潮中也没遇到过。

她想要自豪地回视他们,但泪水涌上了双眼,模糊了她的视线。

现在,德国人即将在同一个拱形天花板下受到羞辱。毫无疑问,他们中的一些人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报仇雪耻。你施加在他人身上的耻辱迟早要回到自己身上

她想,我们鼓吹和平的说教,但却一直在预谋报复。

茉黛在最近几周又读过好几遍,她开始引述那段让自己感动的话:“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哪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你在哪里死……”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她使劲咽了一下,接着说,“你在哪里死,我也在哪里死,也葬在哪里。”

赫尔曼医生有点儿恶作剧的意思。他说的一切都具有挑战性。显然他觉得有必要测试一下女儿的求婚者的勇气。

“设想我们的孩子?”她听出他的语气十分严肃,不禁用惊恐的声音问道,“你在说什么?” “他说,孩子们将来不得不再打一场世界大战。” “上帝保佑。”罗莎急切地说。 窗外,夜幕徐徐降临。

难道他注定不能安定,必须一次次逃离?

他会想念他的孩子的。一想到黛茜会在没有他的陪伴下长大,泪水便模糊了他的眼睛。

列夫把头扭向一边,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你成功了,他对自己说。你跟她坐在停放她父亲遗体的房间里,竟然能让她回心转意。 你这条狗。

菲茨只能忍下一口气,正视自己再也无法夺回安德烈王子的庄园的现实。他的长子和次子安德鲁从此失去了俄国的名分。他只得自认倒霉。

“但愿我们不会成为新贵族。”有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对卡捷琳娜说。

“话说回来,精英们总能为自己的特殊待遇找到借口。” “到这儿来,”她说,“让我给你点儿特殊待遇。”

格雷戈里惊讶莫名。平斯基曾经是个欺压无辜、残暴成性的沙皇警察,难道他现在改头换面,以革命之名继续欺压无辜,实施暴力?

“我留在那儿了,到时候再换。”茉黛说。事实上,她在一个名叫夜生活的夜总会弹钢琴。不过工作服的确是留在那里。

拿到一个美元让茉黛大喜过望,这大概顶得上一万亿马克。

今天的黑面包是1270亿马克一个。

工党位居第二,有一百九十一位议员,其中包括阿尔德盖特的艾瑟尔<U+30FB>莱克维兹和阿伯罗温的比利<U+30FB>威廉姆斯。

有史以来第一次,英国有了一个工党政府。

以及她一直远远仰慕着的著名的社会主义者们一道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