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动物农场》

王致远

2019/05/14

例如他会说上帝赐给他尾巴以便驱赶苍蝇,然而他宁愿尾巴和苍蝇都不要。

我们还是实话实说吧:我们的生命是悲惨的,劳苦的,和短促的。我们生了下来,供给我们的食物仅仅够维持我们的躯体里始终有一口气,我们当中那些能活下来的,就被强迫干活,直到筋疲力尽;一旦我们的使用价值到了尽头,我们立马就会遭到骇人听闻的残酷杀戮。

那是因为我们的劳动成果几乎全部被人类从我们身边偷走了。

所有生灵中唯独人是光消费不生产的。

除了你那份紧巴巴的饲料配额和一间马棚,你还得到过什么?

这样代代相传就能把斗争继续进行下去,直至赢得胜利。

同样必须记住,在反抗人类的斗争进程中,我们切不可落到去仿效人类的地步。

凡动物一律平等。

穿透我们鼻孔的铁环必将消亡, 挽具也要搬离我们的背梁, 让嚼子和马刺永远生锈去吧, 狠毒的鞭子再也不可能抽响。

经过不多几次起头之后,整个农场就以惊人和谐的音调爆发出《英格兰的生灵》大合唱。

少校的一番话,给了农场里比较有头脑的动物一种全新的生活观。

这三口猪把老少校的教导阐发成为一套完整的思想体系,他们名之曰动物主义。

他们的第一个行动是全体出动沿着农场的地界绕场奔跑,

然后他们又跑回农场的居住区,把可恨的琼斯统治遗留下来的一切痕迹统统扫除干净。

农场主的住宅将保留下来作为纪念馆。大家同意任何动物永远不可住在里边。

把大门最上端一道闩上的“庄园农场”几个字涂掉,改漆为“动物农场”。

七 诫 1.凡用两条腿行走的都是敌人。 2.凡用四条腿行走或长翅膀的,都是朋友。 3.凡动物都不可穿衣服。 4.凡动物都不可睡床铺。 5.凡动物都不可饮酒。 6.凡动物都不可杀任何别的动物。 7.凡动物一律平等。

到傍晚他们回来时,发现牛奶已经不见了。

猪其实并不干活,只是指挥和监督其他动物。凭借超群的知识,他们自然会充任领导者的角色。

有一些日子农场所有的活似乎全都落在他孔武有力的肩膀上。

驴子老本杰明看上去打从造反以来毫无变化。他还跟琼斯时代一样慢慢腾腾、倔头倔脑地干他自己的活,从不偷懒,可也从不自愿干分外的活。对于造反及其所产生的结果,他不发表任何意见。

提决议草案的总是猪。别的动物懂得如何投票,可是从来不考虑提出自己的议案。

他说抓小动物的教育比抓已经长大的动物的任何工作更为重要。

牛奶每天都给掺进了猪食。

这一点上,所有的猪态度完全一致,甚至雪球和拿破仑亦然如此。

本农场的整个管理组织部门全都依靠我们。我们白天黑夜都在守护着你们的福祉。正是为了你们,我们才喝那些牛奶,吃那些苹果。

琼斯将会回来!是的,琼斯将会回来!同志们,想必……

他们二人互相憎恶到这般地步,以致对他们来说想达成任何协议都十分困难,即便事关保护他们双方的利益也同样如此。

最不可思议的是,《英格兰的生灵》的曲调乃至歌词,到处都在传唱

雪球在墓旁发表简短讲话,强调所有的动物都须作好准备为动物农场献身,如果有此必要。

动物们一致通过决定设立军功勋章。

有动物注意到,他们朝着拿破仑摇尾巴的神态,跟另一些狗过去惯于向琼斯先生做的姿态一个样。

同志们,别以为当领袖是件开心事儿!相反,这是一份深层次、沉甸甸的职责。

升旗后,要求动物们必须排成单列纵队恭恭敬敬地从脑壳前边走过去,

那一年动物们自始至终像奴隶一般在干活。但他们干得舒心;他们舍得出力,不怕牺牲,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无不为了他们自己的福祉,也是为了他们同类及其后代的福祉,而不是为了一帮不劳而获、专事偷盗的人。

动物们再次意识到一种不可名状的不自在感觉。

拿破仑说,母鸡应当愉快地承受这样的牺牲,作为她们自己对建造风车的贡献。

拳击手对此照例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拿破仑永远正确!”

风车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乱了套,大家马上把它归罪于雪球,这已经成为惯例。

就这样,关于坦白和处决的故事还在继续,直至拿破仑脚边的尸骸成了堆,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

这是他们自己的农场,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自己拥有的财产。此刻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正是大家心向往之的地方。

那幅蓝图上将是一个摆脱了饥饿和鞭子的动物社会,大家一律平等,工作各尽所能,强者卫护弱者,

而他们反倒落入了这样一个时代:谁也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动辄狂吠不止的恶犬到处横行,你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你的同志在招认了丑恶罪行后被撕成碎片

英格兰的生灵》是造反之歌。但造反现已完成。

有时候动物们觉得他们劳动的时间比琼斯时代更长,吃的却不比那时好。

农场每次取得什么成绩,好运无论临到谁的头上,都要归功于拿破仑,这已成为惯例。

在我们的领袖拿破仑同志指引下,我在六天里头产了五个蛋”

尽管如此,反对弗雷德里克的情绪继续高涨。

在一片欢腾声中,不幸的假钞事件已被忘却。

他们含着眼泪彼此相问:万一他们的领袖永远离开了他们,他们该怎么办?

迄今为止,实际上还没有动物靠退休津贴生活,

说到底他们乐意听这样的话:他们是自己真正的主人,他们干的活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福祉,等等。

他们现在的生活总是饿得要命,累得要死;而别处存在着一个比这儿好的世界,这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应该?

其实,那一年所有的动物都像奴隶一般劳动着。

倘若他恢复得好,也许可以指望再活三年,所以他期盼着彼时他将在大草场的角落里安度自己平静的晚年。那将是他第一次有闲暇学文化,益心智。

说猪们不知打哪儿、通过什么手段搞到钱以后又买了一箱威士忌。

但实际上从来没有动物真正退休。

拿破仑指责这种想法是与动物主义的精神背道而驰的。他说,真真正正的幸福就在于勤奋的工作和俭朴的生活。

只有老本杰明表示自己漫长一生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起来,也知道事情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大大好于过去或大大不如过去——反正饥饿、辛苦和失望是生活的不变法则,他如是说。

尽管他们仍然慑于狗们的淫威,尽管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概不抱怨,概不批评,尽管这一切并没有改变,但现在已到了这样的时刻,动物们可以置以上的一切于不顾,说出一两句表示抗议的话了。

动物农场的低等动物比郡内任何动物干的活更多,而消耗的饲料却更少

猪与人之间过去没有,也没有必要产生任何利害冲突。

劳工问题在任何地方不都是一样的吗?

他总算说出了口:“你们有你们的低等动物需要对付,”他说,“我们有我们的下层阶级需要摆平!”

皮尔金顿先生就他在动物农场观察到的食品定量低、工作时间长以及绝无纪律松弛现象再一次向猪们表示祝贺。

动物农场”这个名称已经废除。今后农场将被称为“庄园农场”——他相信这才是农场正确的原名。

要分清哪张脸是猪的,哪张脸是人的,已经不可能了。

我所以成为拥护社会主义者主要是出于对产业工人中比较穷困的一部分受到压迫和忽视的情况感到厌恶,而不是出于对计划社会有什么理论上的想望。

它告诉我极权主义的宣传能够多么轻易地控制民主国家开明人民的舆论。

西欧的人们应该看清楚苏联政权的真正面目。自从1930年以后我很少看到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苏联是在向我们可以真的称为社会主义的方向前进。

最后,但同样重要的是,持有和发表少数派意见并不会带来生命的危险。

人类剥削牲口就像富人剥削无产阶级一样。

如果它不能自己说明问题,那它就是失败之作。